第一百一十章:母亲来电(1/4)

大约是我参加工作一年后的事吧。

有一天深夜,我正睡得迷迷糊糊,忽然,电话响了。

是母亲打来的。

她是哭着打来的。

她说家里煮饭的锅被人拿走了。

这是我家唯一煮饭的锅,现在没有锅了,如何是好?

拿锅的人是当地一个所长。

我们这地方贩卖木材很兴隆,不少邻乡的人都来贩木材,每天有几百人,他们没吃住的地方,于是,我母亲在家开了一个小小的饭店,也不能说是饭店,因为每天只有几个人吃饭,睡觉不要钱,每天到手的钱,只有几块钱,多的话十几块。

一个月下来,估计也就赚个百把块。

因此,也没有办营业执照之类证件。

镇上一个所知道了。

在所长的带领下,一行五六个人吧,来到我家,要我母亲把营业执照拿出来。

我母亲自然没有,那么罚款。

我母亲自然不干,双方由此吵起来了,于是,所长下令,把我家的锅拿走,说什么时候交钱,什么时间给锅。

我知道后自然是非常难受,也十分无奈。

这个所长我认识,就是我家不远处一个邻居的女婿。

我家与他家并没有矛盾,只是他家的女儿突然嫁给了一个所长,他家顿感高人一等,说话有点冲,可能跟我母亲吵了几句,估计是这样,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。

总之,这个所长气势汹汹跑到我家,说我母亲非法经营,要罚款。

这个说法没错,的确是这样。

母亲的确违规了。

问题是大街上开饭店有十几家,没有一家办了营业执照,他们都不查,为什么就查我一家!?

而且此人到我家指手画脚,颐指气使,气焰十分嚣张。

他说了一句让我母亲至死都耿耿于怀的话。

他恶狠狠地说,你知不知道,我是官,我是以官带职!

他把官字咬得很重,尾音拖得很长。

口气异常强硬!

在当地他的确算是一个官,所以他有很强的优越感,他就是要让母亲认清楚,她面对的是一个官。

他没有料到,我母亲没有把他当成官,相反,还大吵起来。

他是官,自然不敢打人,盛怒之下,就把我家的锅给拿走了。

我家没锅煮饭了。

我知道,这个所长之所以来我家,估计是想耍耍官威,为岳父家出出气。

有可能他受了岳父家的指使。

我们这镇上都是亲连着亲,每家每户都有非常多的亲戚,宗族势力很强大。

像他这个小官,这些人一般不敢碰。

但我母亲,他敢碰。

因为我父母在当地无关系无背景,无根基。

说来难以置信,我父母根本就不是本地人,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乡人,本地没有一个亲人,也没有一个亲戚。

也就说,我家有事不会有人出面主持公道,说一句公道话。

我父母的来历很复杂。

先说我母亲吧。

我母亲是衡南县黄竹乡人。

虽然出生在这里,却一天也没有呆过。

她呆在哪里?

没地方,四处流浪。

她一直跟着她的父母到处跑,这是好听的说法,其实就是要饭。

旧社会,生活艰难,很多人都这样,靠乞讨为生,我外公外婆就是其中的一员。

他们流落到桃坑这地方时,发生一件让人十分绝望的事。

就是我外公病了,病得非常重,快要死了。

他身边有一儿一女,女的就是我母亲。

我外婆需要照料他,自然无法外出乞讨,眼看全家就要饿死。

外婆只好含泪把一双儿女送人。

我母亲去的这户人家没有儿女,在我外婆眼里,这是最好的选择了。

她是二岁时被外婆送走的。

她记得很清楚,当时天上飘着鹅毛大雪,凛冽的寒风把天地卷成白茫茫的一片。

她母亲说带她去一户人家吃饭。

饭后,她母亲就走了,没叫她。

母亲望着外婆的背影,没有喊也没有闹,甚至没有流眼泪。她静静地呆在那里,沉默不语,人似傻子一般。

她知道母亲抛弃了她。

她恨母亲。

据说,她母亲在她四五岁时,曾找过她一次,但她不理,不跟她说话,弄得外婆哭着离开了。

我小时候跟别人吵架时,别人会一字一句,认真地说,你母亲不认父不认母。

在我们小孩眼里,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。

我们小时候吵架,如果有谁公然喊父母的名字,这是最大的耻辱,双方必是一场死斗。

我母亲不认母,让我在同伴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
事后,我才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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